葡萄
06-26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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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颖摄于重庆江津石蟆清源宫
入冬了,老宅突然张灯结彩。
李春妮觉得有些奇怪,她猜测想必是为了迎接新年,但似乎为时尚早,还有段日子;这份喜庆,又像是要迎接哪位贵人?
可是,老宅上下的人对她闭口不言,她耳边一点风声都没有,因为这座老宅的上下人等,早就视她为祸害瘟疫,压根不会理睬她,对她退避三舍。
李春妮想找青女打听一二,但自从烧毁佛堂之后,青女对她如躲避臭不可闻之秽物,不发一言,不看一眼,李春妮只好悻悻然,她就像是老宅里一个孤独晦气的幽魂,兀自地飘来飘去,飘到哪里,人们悄然散去……
而少爷,近日里,三番五次追问李春妮此前他写给碧月的书信,李春妮自是百般推诿不给,少爷也便作罢,不再打听。
少爷虽然依旧和李春妮厮混,但是少了体己情话,倒是多了几分轻佻,多是草草了事。行完苟且之事,便推说困倦,不再多言,打发李春妮尽早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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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那位公子造访之后,少爷不再顾忌李春妮的情面,每每见到李春妮举动笨拙,开口便骂,言语间无不提醒她看清楚自己的卑贱身份。
李春妮心想:许是少爷这般对她责骂,是未曾把自己当外人而已。她总是讪笑着,加倍讨好着,她对他的情感,无人不知。
少爷每次酣畅欢愉之后,也还是念那么几分肌肤之亲的情分,还是偶尔打发些精致的糕点、一两件新衣赏与她,但又时常深感她令他心烦意乱,可是李春妮又捏住了他的一两处把柄。
李春妮依旧心怀幻想,她对任何女子靠近少爷都顾虑重重,即便是少爷单独请青女议事时,李春妮也紧张难耐。
李春妮的矫情,李春妮的深情,全部倾倒在少爷身上,炎炎夏日时,她怕少爷热着,可以让自己手酸臂软地摇扇几个时辰;凉凉冬日时,她怕少爷冷着,可以让少爷冰凉的手用自己温热的双乳当暖炉;少爷不思饮食时,她可以日日千方百计煲出不同口味的营养汤羹;少爷若是暗自不语,不知思虑何事时,她便心紧揣摩,百般焦虑……
少爷不经意之间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丝一毫,一嗟一叹,全然刻在李春妮的心尖之上,她一心一意,一痴一迷,一疼一痛,一喜一悲。
李春妮其实又是如此可怜,人尽皆知,少爷只是把她当做玩物罢了,玩之弃之,只在一时之娱;骂之辱之,只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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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公子再次造访,李春妮刚端上了茶水和点心,少爷就让她即刻退下,和那公子在茶室闭门议事好几个时辰。
送走那位公子,少爷禁不住喜上眉梢,急匆匆上下张罗,喜悦而紧张的气氛愈加浓烈:
客堂里陈放花卉绿植、鲜瓜糖果、银器花烛……
厨房里备好碗盏新箸、鱼虾蟹鳖、菜蔬酒水……
李春妮见状实在按捺不住,厚着面皮,去问厨房的吴妈,吴妈忙里忙外,闭口不答。
李春妮去药房问王叔,王叔忙着碾药,冷冷作答:“关你何事?!”
李春妮去问正在为少爷缝制新衣的冯妈,冯妈头也不抬:“我们做下人的啊,理应做好分内之事,其他事情还是少知道的好。”
李春妮去问打扫庭院的张叔,张叔拉长了脸,一个扫帚将她扫个灰尘扑面。
李春妮黯然神伤,但又不敢去招惹少爷。
青女抱着“虎儿”站在黄桷树下,远远看着,但见一团黑压压的云层盘踞在老宅之上,风雨欲来,宅欲摧。
文颖摄于重庆江津石蟆清源宫,清源宫始建于明正德五年(公元1510年),续建于清代嘉庆18年(1813年)培修于清代道光元年(1821年),始建距今已有近500年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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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郭琳(葡萄郭琳 ID:putaogl),笔名“葡萄”,法名“正琳”,作家,小说家,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2017年度重庆市全民阅读推广大使,著有长篇小说《闺蜜》,参与写作《许世虎当代绘画艺术范本系列丛书》《嘿,重庆小面》,完成中篇小说《老宅》《猫》,正创作短篇小说集《走着,散了……走着,暖了……》。担任重庆领养流浪动物代言人、志愿者,曾担任超女重庆区评委、中国好声音重庆区评委、重庆时尚小姐大赛等评委、重庆青年球迷协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