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
02-21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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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妮在佛堂的大殿里被五花大绑地跪了三四个时辰,心里暗自骂骂咧咧,骂柳叔、王叔和小伙计们,越骂胳膊、膝盖就越是疼痛,她不敢正眼看老爷的画像和灵牌,她无论换什么角度窥视老爷的画像,都觉得别人眼中慈眉善目的老爷,在她眼里总是有一种威严的目光,她的脊背嗖嗖发凉。
她的眼泪哗啦啦滴落下来,“等少爷回来,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李春妮心里暗自凄凉,“这帮恶人就是嫉妒我,仇恨我,这样欺负我!就连青女也不搭救我!这个伪善的女人!”
她的泪水吧嗒吧嗒滴在衣襟上,那片粉红变成了水红,如一簇被雨水摧残过的桃花。
青女还是心慈不忍,让人去把李春妮的绳索松了,回房将息。
青女想着,想必李春妮这一跪,还是应有所悟。
第二日,李春妮没出门,只有一日三餐的时候,走进饭堂,眼睛肿得像一双浸水的红桃。
她见到青女双膝微弯,眼睛低垂,似乎回到最初的模样。
青女心生怜悯,但她又有一丝担忧,李春妮真的就能幡然醒悟吗?少爷回来,又会刮起一场怎样的风暴?
过了几日,少爷依旧未归,托人给青女带话,还要游玩几日,请青女对家中上下多多费心。
每个傍晚,青女去黄桷树下看张叔给猫们狗们喂食儿的时候,抱着猫咪们亲吻的时候,都会看见李春妮站在院坝里的黄桷树下盼望着,盼望着……如同一尊翘首期盼的雕塑。
几个老家人正眼也不瞧李春妮,李春妮见到柳叔也是一脸憎恨,咬牙切齿。
少爷拖延了回来的日子,又过了两日,方才归来。
想必是被浸染上了一年里最灿烂的春光,他满面红润,精神抖擞,风尘仆仆,回到宅院自己房中,就换下外出的衣衫,穿上宽松的锦衣,去佛堂拜过祖宗,在老宅里巡视一圈。
李春妮心里一直噗通噗通跳着,穿着一套崭新的衣裤,候在佛堂一旁,等待少爷召唤。
可是,少爷只是请过来青女,例行公事地询问了这些日子宅院里上上下下的状况,看也未看她一眼,问也未问她一句,就回房歇息了。
李春妮候在一旁,胸口隐隐作痛,她悄抚着胸,那颗心突然膨胀变得巨大,挣扎着飞出胸腔,一路羞愧地狂奔,狂奔,跑向院坝外的断崖边,一下跌落进断崖下的江水里,“噗通”栽了下去,巨大的水花溅得她浑身湿透,浑身冰凉。
少爷似乎把她遗忘了,如一片云,一阵雨,云雨过后,雨消云散。
少爷的确是太疲累了,一直睡到第二日午餐之前,才打着哈欠走进书房,李春妮刚把一壶茶泡好,晚餐端了上来。
少爷冷淡地看看,胡乱吃了几口,方才问道:“这几日,可安好?”
李春妮仿佛得了恩赐,想立即摆出委屈模样,但忍了忍,回复道:“少爷这几日旅途辛劳,疲乏了身子,先喝一碗我煲的滋补热汤。”
于是,端到少爷手边。
少爷想必也是饿了大半天,一连喝了两碗,腹中暖暖饱饱,又取过茶水漱口,眼里方才浮现出旧日温存的光。
他拉过李春妮的手,把她拖到身前……
事后,李春妮帮少爷整理好衣衫,少爷问:“春妮,我再问你,这几日,可安好?”
李春妮眼圈瞬间红了,她憋了一肚子的泪水顺势滑落。
她添油加醋地讲述了柳叔欺负她的剧情,她不敢轻易道出青女的不是,毕竟青女是大小姐,又是这个宅院最管事的人,还是罢了,暂且不提。
少爷听罢,勃然大怒:“谁敢让我的春妮如此受辱!这还了得!不就是一个老东西吗!”
一闻此言,李春妮更加声泪俱下……
少爷怒气冲冲,让李春妮和他一同前往药房,进门来,见柳叔正在拿着小秤秤药,少爷一把夺过秤杆,抓过秤砣,将秤砣使劲砸在柳叔额头上:“老东西!不要倚老卖老,趁我不在,欺负逆来顺受的春妮,砸死你这老不死的老东西!”
柳叔被突如其来的秤砣砸晕了头,一脸愕然,呆立在那里,捂住剧烈疼痛的额头,额头上立马冒出一个大青包,鲜血随之汩汩地染红了额前的白发,流淌进眼睛里。
柳叔的眼里冒出泪水,一直流到下颚,鲜红的泪痕如同红色的蚯蚓,爬满了整个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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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郭琳(葡萄郭琳 ID:putaogl),笔名“葡萄”,法名“正琳”,作家,小说家,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2017年度重庆市全民阅读推广大使,著有长篇小说《闺蜜》,参与写作《许世虎当代绘画艺术范本系列丛书》《嘿,重庆小面》,完成中篇小说《老宅》《猫》,正创作短篇小说集《走着,散了……走着,暖了……》。担任重庆领养流浪动物代言人、志愿者,曾担任超女重庆区评委、中国好声音重庆区评委、重庆时尚小姐大赛等评委、重庆青年球迷协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