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健源
12-22 18:00
猫的世界，被人主宰的世界(《猫》4）
小猫一天天长大了，需要的食物越来越多，小白每天带着它们去附近的垃圾场和大排档寻觅食物。
每次出门，它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个都不能掉队，一个都不能少。每次看见小猫们吃饱喝足了，小白才开始寻找自己的食物。
重庆的夏季就像一只被太阳炙烤着的火炉，小白把脚小心翼翼地踩在滚烫的马路上，真担心脚掌会粘在马路的柏油上。
清晨，小白和小猫们总是早早地起床，然后前往大排档，吃完午餐在附近的一个街心公园嬉戏打闹，玩儿到中午时分吃了午餐再返回桥墩，然后打哈欠打盹儿，足足睡一个下午。
傍晚的时候，小白和小猫们长长地伸个懒腰，到河边去散步。
猫们就是喜欢瞌睡，夜晚反而更加清醒，夜深人静的时候，小白听见响动，精神好的时候，就会去抓几只老鼠做早餐。
这一天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白日里更加地热了一点。
重庆的夏季白昼很长，傍晚时分，殷红的晚霞婀娜多姿地挂在天上，倒映在江面上，如同一个魔幻的理想世界。
很多个傍晚，天空绚丽缤纷，江岸凉风习习，小白最喜欢端坐在一块岩石上，欣赏着天际变换莫测的云彩。
夏日的风缓缓地吹来，这一天，小白和小猫们在岸边踱步，小猫们无忧无虑，用天真无邪的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充满了欣喜和好奇。
小猫们觉得这个世界是友善的，它们觉得这个世界属于人类、属于其他动物、也属于所有的猫，它们在岸边跑来跑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人是不是钓到鱼摸到虾，一会儿和玩儿沙的小孩子玩耍，一会儿又跑到一对对恋人身边打滚。
三只小黄猫跑得飞快，它们跑到沙滩上嬉闹，咿咿呀呀疯个不停。小白和小灰猫缓步跟在后面，看着小猫们留下的一串串可爱的脚印，就像一只只小熊的脸。
有个穿着长长的白裙子的年轻女孩儿，约莫二十出头，头上扎着一个马尾，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看上去非常的漂亮，旁边一个年轻男子牵着她的手，拎着她的高跟凉鞋，他们在沙滩上踩着细细软软的沙。
天空如一块深蓝的画布，云朵在上面如同流淌在宣纸上的水墨，又如同缓慢地被扯散的棉团……时而像是一匹马，时而像是一条鱼，时而如一个跳着优雅芭蕾的天使，时而如森林，时而如海浪……
那女孩儿被天空上的景致迷住，她停住脚步，松开男友的手，跑到岸边，用手机拍摄天边的云彩。她的裙摆在风里飘扬，一只小黄猫挨着她最近，它用它的小爪子去悄悄抓着女孩儿的裙摆，女孩尚未察觉，那两只小黄猫也跑了过去，各自扯着裙摆一个角，玩耍起来。
女孩儿觉得裙摆被谁用力地往下扯着，她不由得下的一声尖叫，一看是几只小猫，她尖着嗓子大声地呼喊她的男友：“肮脏的猫！该死的猫！把我的裙子扯破了！你快过来！”
只见那个男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迅速扔下女孩儿的凉鞋，只见他一手拎起一只小猫，往江里扔去。剩下的那一只小猫来不及扔，他就一脚把它踢飞到旁边的岩石上，顿时脑浆迸裂。
走在后面的小白和小灰猫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小白匆忙跑过去想游到江里去救那两只小猫，它已经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水。
可是，当它跑近时，依稀看见两只小猫挣扎的影子被湍急的江水轻轻一卷就带走了，它们实在是太幼小了，就这么轻轻的一卷，就随浪花消逝了。
张炬摄
小白非常愤怒，它伸出了它尖利的爪子，向那个刽子手扑去……
见小白靠近，那个男人捡起沙滩上的树枝抽着小白的身体，那个女孩儿继续尖叫着，拿起她的高跟凉鞋砸小白。
小白的身上没多一会儿就是伤痕累累，它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它突然想起沙滩上的小灰猫，它无心恋战，拖着疲惫的身体，惨烈地长嚎一声，奔向小灰猫。
小白用身上最后的力气把发呆的小灰猫叼着，返回了桥墩下的家。
小白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倒下了，它浑身是血，它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沙滩上的噩梦，挥之不去。
小灰猫在它身边哀嚎，不知所措。
小灰猫的哀嚎惊动了在一旁捡拾垃圾的一位老人，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拎着两个硕大的黑色塑料垃圾袋，里面装满了矿泉水瓶子和纸板。
老人放下他的垃圾袋，向小灰猫走了过来，他摸摸小灰猫的头，又摸了摸小白，他看见小白的肚腹虽然血迹斑斑，但是依旧在一鼓一鼓微弱地呼吸。
小白也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看老人，他有一双慈祥的眼睛和和善的脸。
老人拿出一个小纸盒，他小心翼翼地把小白和小灰猫放了进去，他依稀记得在这个长江大桥不远处的人行天桥那里有一家动物医院。
果然，他找到了这家医院，他悄悄地把这两只可怜的猫放在了医院的门前……
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窗帘温暖地照在动物医院里的猫咪和狗狗们身上，它们睁开惺忪的眼，汪汪喵喵地吵着要吃要喝，值班的唐医生给它们喂了食，下楼拉开卷帘门，听见嘤嘤呀呀婴孩般低声啼哭，他四下寻找，看见门外的一个角落里的纸盒内有一团红白的“棉絮”，“棉絮”旁趴着一只小猫。
那团带血的“棉絮”被医生救活了，医生叫它“小白”，还给小猫取名“康斯坦丁”。
听着听着，我和阿喀琉斯的眼泪淌了下来。
小白给我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眼睛里却是淡然，似乎它只是个旁观者，或许，岁月的流逝已经让它学会了淡然。
小白告诉我，分辨人的善恶一定要看眼睛，有的人往脸上妖媚娇羞，却掩饰不了眼睛里蛇蝎般的凶光；有的人衣衫褴褛，但眼睛里却写满了慈爱的光芒。
小白的救命恩人，那位拾荒的老人，从此再未见过。
或许是同病相怜，流浪的人，流浪的猫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但是他们再穷困潦倒，心中仍有最纯粹的爱意连绵。
（图：葡萄 张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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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朗读，闵健源，网名“鬼主播”。曾获中国文化部主办朗诵比赛全国金奖，现在在沙坪坝新闻中心担任新闻主播。
作者简介：文字，郭琳，笔名葡萄。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家、小说家，著有长篇小说《闺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