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
07-16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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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年，闰四月，端午时节，树上的李子已全部熟透，累累果实压弯了腰，红的似火，黄的似玉，绿的赛翠。
这是个果实累累的节日。夏收已经结束，小麦入了仓，水稻、玉米长势喜人，幸福荡漾在农家人脸上。
端午是个大节。小时候，各家各户都会准备丰盛的午餐。煮腊肉、炒苋菜自是家家必不可少，此外有的包粽子，有的炸油果子，有的煨鹅汤，其实都是自家新近的收获。家境殷实的，还要上街打酒割肉，接待远近来客。
一大早，家中大人就会给孩子们戴上亲手制作的香包。香包多是用平常积攒起来的碎布头缝制，形状、颜色、大小各异，有心形的、有公鸡、有猴子……香包内充满各式香料，其中少不了雄黄。然后，孩子们会被特许外出玩耍，大人们却要忙里忙外，尽其所有，张罗一天的饭菜。
那老腊肉，是自家头年年猪所剩，一直挂在炕头，烟熏火燎，早已黝黑金黄，吸纳了各式柴火的芬芳。偶尔留存好的家庭，也许还有前几年藏起来的火腿、腊肉，从埋藏的谷仓里取出来，切下一块，炭火烧烤一阵，直到肉皮发黄冒油，再用淘米水浸泡清洗。收拾停当后，入大铁锅烹煮。灶内柴火很旺，待水开之后，改文火慢慢炖煮。肉香在铁锅里逐渐挥发、飘散，数百米外即可嗅见，引人馋涎。
苋菜分青、红两类，也是自家地头所产。摘回来洗净，用红辣椒段爆炒，即可食用。如能蘸上自家泡菜坛里的盐水，更是当季美味。
包粽子要看各家备料的情况。多半是取出自家田里产的糯米，清水淘净，泡上一天，让米粒充分吸收水分。端午前日，用粽叶包裹成三角形，或者捆成圆柱形的“马脚杆”。有的还会加入绿豆、腊肉块，入锅蒸煮半天，清香四溢。取出放凉，蘸上白糖、红糖、黄豆面，一道人间美味正式出笼。
炸油果子是种奢侈的享受，只有油菜丰收之后才能制作。事先把糯米、大米各一半混合，浸泡一至二日。然后用手推磨磨浆，过滤去水，再将湿湿的米团捏成小小的椭圆形，入油锅炸，待金黄后捞出，沥油后即可食用。
煨鹅汤是接待贵客的大菜。鹅是自家所养，春节时将受过精的蛋交由自家母鸡孵化，三十来天即出小鹅，一般每窝八到十只。小鹅毛色金黄，稚嫩可爱，亲手用大米、莴笋叶喂养，稍大即可加喂粗食。然后放养田野河塘，大致三个月即出成鹅。端午节当天，一般父母、母舅之间才相互上门走动，献上鲜美的鹅汤，亲情会变得越来越浓。于是，老家又留下歇后语，“鹅汤不出气，烫死傻女婿！”
午饭时，少不了要喝上一杯雄黄酒，据说能杀菌消毒，扶正辟邪。当年白娘子也是端午节喝了雄黄酒，才显了原形，最后被逼无奈，为了爱情不得不水漫金山。
酒足饭饱之后，一家子才想起树上的李子来。
川南产李，品种繁多。常见的有江安李、歪嘴李、砂糖李、石灰李、麦李等。
麦李成熟早，大致小麦成熟季节就发黄，小小的个头甜甜的肉，很受欢迎。
石灰李个头大，表皮布满薄薄的一层白灰，成熟较晚，果肉有异香。
端午时节成熟的，多是江安李、歪嘴李和砂糖李。
农家的规矩是，李子成熟前，不准任意采摘。只有已经熟透，才一只只细细采下，或背或挑，赶集日送场上出售，换回一家人的零花钱。
当然父母也会特意留下一些，供家人端午节这天采下食用。
李树遒劲多枝。父母长辈会搬来云梯，搭在树丫上，一步步登上梯子，挨个摘下熟透的李子，放入随身携带的竹筐。小孩子们身手敏捷，沿树枝“哧溜哧溜”窜上树巅，定下身形，专寻个头大水头足的果子，“吧唧吧唧”猛吃一通，然后才按照父母指令，把大人够不着的果实全部摘下来。
如果你这时候正好路过，主人家会热情的招呼你吃李子，一个劲把果子往你口袋里装。
如今，李香依然，儿时的欢乐都成了记忆。端午依旧，谁知双鬓染华发。世事变幻，愿天下父母都得安康。
图/文 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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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苏伦，笔名苏南，泸东人氏。长政策研究，偶作时评。法道崇圣，忧天悯人。用镜头记录四季，用文字勾勒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