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西锋光
03-10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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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左一、成都右一）
提到成都人，正开车的老张把方向盘猛地一拍，牙缝里蹦出来四个字：“牙刷得很！”
老张对成都人的印象不佳，主要来于他的大学同学。毕业若干年了，有一次他去成都办事，心想顺便见见大学同学。临去成都一周前，他给家住成都的同学打了电话，希望帮他预定一个酒店，而且最好挨着同学住家，出差见面两不误。
老张说，同学在电话里对他很热情，“哎呀，这么多年不见，好事情，好事情！”“你都来成都了，啷个可能还去住酒店？就在我家里住，方便得很！”不过，老张还是坚持，请同学帮忙预定酒店，而且交待得明明白白：“我是因公出差，费用自己结算报销。”
结果，老张到成都那一天，接到大学同学电话，“我出差了。”既然本人都出差了，肯定是不可能去他家里住了；说好帮忙预定酒店呢？也没有定。
“才假打哟！”老张说，像他大学同学这种成都人，给他的印象就是：要面子，事情没有到的时候，可以说很多听起来很舒服的话。但是，等事情真正来了，要么藏头躲尾不现身，要么委以虚蛇不兑现。
假打——是成都曲艺工作者李伯清创设的一个言子。但估计连李伯清本人都没有想到：“假打”这个词，却成为不少外地人，尤其是重庆人谈论描述概括成都人的时候，用得最频繁的两个字。
那么，成都人又是如何看待别人眼里的这种“假打”？
最近，在和一位成都朋友聊天中，小心翼翼问起这个问题。原以为他会生气，至少驳斥几句。不曾想，他却只是抬了抬镜框，随口说了一句：“你们这些瓜娃子，晓得个啥子！”
你们这些瓜娃子——在这几个字的背后，存在着部分成都人的认知定位。这就像有人曾经说过，在成都人眼里，只有自己才是货真价实的城市户口。你晓得个啥子——这句口头禅，更像是一种自我优越感的炫耀：你们哪里懂得起我的精明？
事实也许确实如此。同样是大学毕业，我的这个成都朋友没有老老实实等待分配工作，而是跑去哥哥的手机店帮忙；三个月后，大学同班同学向他打电话，告诉开始上班领工资，他却已经攒了好几千大洋，成为了哥哥手机店的小股东。
“但是——”我的这个成都朋友端起小酒杯，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碟，对我话锋一转道：“我决不假打！你们随时来成都，只要我在，绝对尽地主之谊”。
但是，好像除了重庆人，其他外地人眼里的成都人，似乎很是不错。
据说，成都人大都能弄一手好菜。回锅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如果，哪个美女令成都小伙子动了心，他深更半夜不睡觉，都要起来学会炒几个菜，来讨女孩的欢喜。
不仅在性格上“软”得下来，成都人在血性上还“硬”得上去。80多年前的抗日战争，川军出征，脚穿草鞋、斜挎陶瓷水壶，装备虽然吊儿郎当，却打出了铮铮铁骨，把“川军”名声打得声名显赫。
前段时间去英国考察，负责行程的就是一位四川老乡。他毫不忌讳重庆人看待他们“假打”这一点。“川渝口水战，相互看不惯很正常。”他认为，“假打”其实更像是一种调调，就像我们平常经常说某人“酸不溜丢”，并不是这个人一定有好酸，而是这个人有着这种性格的调调，别人也习惯了他这种调调——如果换了其他词汇，决没有“酸不溜丢”听得亲切。
而远在伦敦的成都老乡，同样对来自重庆的家乡人十分热情，用川渝老四川人都懂的一句土话来说，就是“巴心巴肠的好”。他说，成渝两地，绝对的亲兄弟。只不过既然是亲兄弟，相互之间肯定是要有磕磕碰碰的。“如果都相见如宾，那叫啥子亲兄弟嘛？”
川渝自古是一家，几百年前“湖广填四川”，为此提供了不容辩驳的史实依据。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湖广一带迁移而来，一部分人走到朝天门，停了下来；另一部分人，走到今天川渝交界地荣昌地带，看到地势平坦良田千顷，不愿意继续走了；还有一部分人，继续向西而去，走到了成都，走进了四川盆地……
并不是所有的四川人与重庆人，都知道这段历史。但是，几乎所有的四川人和重庆人，都明白川渝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浓密渊源——即便是1997年重庆直辖后，即便成渝之间一度“口水战”不断，即便近年来两地发展相互竞争，即便“假打”“瓜娃子”唇齿相讥……
如今，“成渝城市群”“双城经济圈”，成为川渝两地共同可望而且可及的梦想，无论是重庆人，还是成都人乃至整个四川人，都将在地域情感、区域合作、相互成就等方面，再度进行审视思考。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个，没得半点含糊！”最近接触的四川的朋友中有教师、有公务员，有媒体记者，还有普通饭馆小老板，谈到川渝合作都是毫不迟疑，“这么好的机遇，不团结起来把事情干好，那才是傻儿！”
两地有学者甚至给出了一套“泡菜理论”。川渝就像一个大泡菜坛子，成都人喜欢泡姜，重庆人喜欢泡辣椒。姜和辣椒可能相互嫌弃，但是要做好一盘正宗川菜，泡姜泡辣椒都必不可少，两种味道共同给力才能相互成就。
“既然是亲兄弟，面临这种关键时刻，谁还能有其他选择？”成都的朋友说，“成渝城市群战略，就像一幢漂亮大楼的设计图。京津翼，长三角，珠三角等几家人，都把自己的房子修起来了，日子过得像模像样。现在轮到成渝两兄弟修房子了，胳膊还能往外拐么？”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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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家简介：渝西锋光（ID：yuxifengguang）。“重庆环保形象大使”、中国名博沙龙成员、重庆首届“十佳网络知识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