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家】郑劲松:你在哪儿过年

郑劲松

01-24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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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你在哪儿过年?”刚进腊月,几年没见的表哥就打来电话问我。

“还没定呢”,我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因为还没和妻子“商定”。

“到哪儿过年”能够成为问题,恐怕多是在多子女家庭,弟兄姊妹不在一地工作,或者老家与当下生活工作的地方有点距离,或者夫妻俩老家各在一方,甚至即使在一个地方,年三十晚在男方家还是女方家过也是问题。

元旦前后,朋友圈纷纷晒“18岁”,意思是“00后”也已日趋成熟,到了谈情说爱的“正式年龄”,男女朋友,如果双方父母家不在一地或者相隔较远,也就到了纠结“到哪儿过年”的年龄。国家出台二孩政策,以后兄弟姊妹之间,又会涉及这一问题:回哪个家过年?兄弟姊妹回去了,我们不回去?或者,他们不回去,我们得回去陪父母吧?

看看,“你在哪儿过年”是个简单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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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更替,日月轮回,本来只是个时间问题。但,客观的时间从来就不曾客观过。时间意识是人类的一种生命意识、文化意识,这种意识自诞生伊始,就打上人伦道德的印记。过年,关键在于一个“过”字。除夕到初一,就那么一天,就那么一刻,那么一秒,本来从不间断的时间,被赋予人为的含义——新的一年开始了,那么,你和谁在一起、在哪儿迎来这新的一年?生而为人,没法脱离社会角色,没法脱离家庭这个最小也最直接的组织细胞,这一“过”你怎么“过”,往往表达着一种伦理情怀。

直到今天,不管社会如何在现代化中转型,不管城镇化进程如何加速,费孝通先生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所判定的“乡土中国”那种“人情社会”并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更何况,对传统文化的回归,对传统伦理的自觉,对家风承传与延续的认同也日渐增强。由此,作为中国最重要的节日“年”,必然成为这种家风、传统、人伦、人情(包括亲情、友情、乡情)集大成的仪式。每年,从国家到地方都高度关注“春运”,上亿万人次东西南北中、五湖四海的流动,就是这样一种仪式——一年一度庞大人群的迁徙与流动,不正是一种饱含情感、道德、伦理的仪式吗?不要简单片面地放大所谓“春运”的种种问题,当你意识到这是一种仪式,我相信,这样的仪式怎么说都令人肃然起敬。

如此,“你在哪儿过年”还会是一个肤浅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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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哪儿过年”会落实为一次不得不决定的行动。商量,就是权衡、妥协,而不应该是哪一方以自我为中心。曾经有一位同事,他和妻子双方的老家同在一县,相距不过二三十里。这位男同胞颇为“骄傲”地说:“在哪儿过年?开玩笑,当然是在我家。即使年三十去丈母娘家,吃了中午饭,老婆都必须二话不说‘乖乖’地‘滚’回来过年;即使她不回来,岳父岳母也会责令她回来!”男权中心、男尊女卑的封建残留意识、大男子主义思想溢于言表。时代车轮滚滚向前,这样的情形,我看,该水过三秋了吧。

年近半百,我相信自己的情形在一定范围内有些代表性:母亲走了,父亲还在;岳父走了,岳母还在。我和妻子都在重庆工作,我老家在川南乡下,妻子老家在另一个方向的下川东。如果以我们家为中心,两个老家距离各有两三百公里,不远不近,虽然现在交通便捷,单程也得半天。于是,我和妻子就“过年”自然而然达成了一种平衡:今年你家,明年我家;年前你家,年后我家——两边跑。如果哪一家这年春节期间有大事,比如直系亲属办喜事,就自然而然地相继调整。

所以,最终选择“在哪儿过年”,正是一种家庭协商。和谐社会从家庭开始,我们需要这样的协商。

因为,我们必须携手走过一年又一年;因为,年一过,春天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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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郑劲松,西南大学校工会副主席,西南大学文化与传播研究中心副主任,北碚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中国诗界》杂志特约主编。曾在《中国作家》《星星》《时代文学》《滇池》《光明日报》《诗歌月刊》等报刊发表诗文、小说300余篇(首),获第二届孙犁散文奖,首届林非散文奖,第二、三届世界华文诗杯新诗奖,首届、第二届重庆晚报文学奖,徐霞客文学奖等,出版有散文集《永远的紫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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