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故事 | 40年前一件棉袄 换来养老送终的“儿子”

华龙网-新重庆客户端
2022-02-12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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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

中国自古崇尚知恩图报

一件棉袄的恩情

开启漫漫40年报恩路

89岁的王仪楷是个“讲究人”。他的白衬衣、黑外套一尘不染,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就连购置于1980年的“永久牌”自行车,都被擦拭得油黑发亮,没有半点锈迹。

这里是重庆垫江县普顺镇凤林村,王仪楷是村里的五保户,无儿无女,老伴儿也于去年过世。

“你以后不要怕没人管,我会像亲儿子一样给你养老送终!”50岁的夏传武一番话,让王仪楷心头热乎乎,他明白夏传武这番话不是“戏言”,因为多年来,夏传武夫妇一直都在孝敬他和老伴儿。

夏传武知恩图报,登上2022年1月至2月的“重庆好人榜”。故事,始于一件棉袄。

满身冻疮的娃娃

上学路上收到一件新棉袄

凤林村只有一户人家姓夏,那就是“外来户”夏传武一家。夏家有六个孩子,夏传武排行老六,出生于1972年。

王仪楷、符祥碧夫妇,恰好和夏家是隔壁邻居。

11年前的旧照

“我老婆姓‘符’,夏传武的妈妈姓‘胡’。”王仪楷回忆,重庆话念起来“符胡不分”,两家女人因此以姐妹相称。此后,夏家的孩子们,就一直喊符祥碧为“姨娘”,喊王仪楷为“姨爹”。

虽是邻居,家庭条件却是天壤之别。王仪楷夫妇未生养,家庭条件相对宽裕。夏家则要养育六个孩子,时常揭不开锅。因此,王仪楷夫妇时常接济夏家,甚至在夏家遭遇火灾后,将房子借给夏家居住。

“小时候的冬天太冷了!”夏传武回忆,10岁那年冬天,他身上衣服单薄,布满大小补丁,脚上是一双拖鞋。“我手上、脚上、耳朵上,全部长满冻疮,走起来都痛。”

“突然有一天,我上学从姨爹家门口过,他就喊住我,递给我一件棉袄喊我穿起。那种感动的滋味,我至今都难忘。”夏传武提到这一幕,双眼放光。

也就是这件棉袄,让10岁的夏传武萌生一种想法:等他有钱了,他要报答王仪楷夫妇。

结婚约定

一起孝顺姨爹姨娘

1994年,22岁的夏传武在福建鞋厂打工,与妻子朱小花相恋。“那时候我家里还是很穷。”夏传武回忆,他和妻子回家结婚时,只能睡在厨房的柴火堆旁。

朱小花是江西人,长得眉清目秀,爱说爱笑。夏传武把妻子带到王仪楷家,朱小花也跟着喊“姨爹、姨娘”,这让老两口很是喜欢。

夏传武给妻子讲述了“一件棉袄”的故事,妻子也因此感动。当夏传武提出,今后一起报答王仪楷老两口时,妻子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

夏传武和妻子虽学历不高,但他们勤奋肯干。两个人一起走福建、闯广东,在物流行业摸爬滚打。

彼时,王仪楷、符祥碧膝下有一名养子,老两口并不孤单。夏传武和妻子偶尔回家探亲,除了孝敬自家老人,也总忘不了买些礼物看望王仪楷夫妇。

2012年,夏传武和妻子结束打工生涯。他们回到重庆垫江县,开办起属于自己的物流公司。夏传武感叹:“终于不再受穷了!”

2018年,王仪楷、符祥碧的养子,因病不幸离世。两位80多岁的老人显得孤苦无依。

此时,夏传武第一个站出来承诺:“我来管!”

姨娘说:“如果我走了

阁楼上的棉被你记得拿走”

出生于1933年的王仪楷是名老裁缝,他对棉袄、棉被的要求是,一定要用柔软蓬松的棉花。夏传武10岁那年收到的棉袄,正是老人亲手缝制,穿起来柔软又暖和。

“我们给姨爹姨娘买衣服,他们有时会嫌我们买得不合心意,所以我们会给他们钱,让他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夏传武的妻子朱小花说,前两年,她还专门去弹了一些新棉花,给姨爹姨娘做了几床新棉被,老两口收下后很是开心,但一直舍不得用。

2021年,88岁的符祥碧坐在厨房里,突然从凳子上摔倒在地,半边身体失去知觉。

“姨爹怕花钱,非要去镇上的卫生院看,我们不同意,硬是让姨娘去了县医院。”夏传武提起来就难受,他三番五次交代姨娘,一定要等好利索了再出院,不要怕花钱,他可以负责所有医药费,住院的费用医保也可以报销。哪知道,第二天他和妻子带着热汤去医院探望,姨娘已经“偷偷”出院,回到家不多久就离开人世。

符祥碧老人在离世前神志不清,已认不清许多人的面孔,但夏传武的妻子朱小花,却被老人一直挂在嘴边。她交代朱小花:“小花啊,你给我做的新棉被洗得干干净净的,都放在阁楼上,等我走了,你记得拿回去。”

朱小花指着阁楼直抹眼泪,她知道姨娘生活节俭,担心自己走了,新棉被白放着,可惜了。

倔强姨爹自行车“炫技”

“我很硬朗,不要担心”

夏传武和朱小花,以及符祥碧的亲戚等人,一起出资出力,帮符祥碧老人料理了丧事。送走老伴儿,农家小院就剩下王仪楷一人。

“姨爹,你在村里一个人住,我们也不放心!”

“姨爹,我还有套房子,你去住好不好?”

“姨爹,我请个人照顾你好不好?”

“姨爹,我带你去北京旅游一趟要得不?”

夏传武和妻子平日在县城打理公司,他们想尽办法动员王仪楷离开凤林村,享受有人照顾和陪伴的老年生活。但是,一系列请求都被拒绝了。

“我身体还很硬朗,住在村子里更自在,吃的蔬菜新鲜,下棋的棋友也住得近……”为了证明自己身体硬朗,89岁的王仪楷搬出陪伴了自己40多年的“永久牌”自行车。

在家门口的公路上,他轻轻一跃就骑在自行车上,蹬车的双腿矫健灵活。这辆自行车购置于1980年,那时候可算得上全村的“豪车”。爱干净的王仪楷,每隔两三天就会擦一遍车身,每隔一阵还会给车链条上油。如今,这辆自行车依旧油黑发亮,没有锈迹,更不显陈旧。

陪着王仪楷骑自行车“炫技”,夏传武夫妇被逗得哈哈大笑,他们直呼,要多跟姨爹学习,多锻炼身体才行。

夫妻俩从私家车上搬下汤圆、饺子、水果等一大堆东西,一股脑塞进老人的冰箱。“我姨爹喜欢吃汤圆,每次来都给他买点,饺子他也方便煮着吃。”朱小花说,从县城到村里车程40多分钟,他们夫妻没事就会回来看看。

“40年前,姨爹的一件棉袄暖到了我,如今他老了,我会好好地陪他度过晚年。”夏传武说。

重庆垫江县精神文明建设信息中心主任李维称,夏传武知恩图报,已经登上2022年1月至2月的“重庆好人榜”。“我们推举夏传武的事迹,就是为了在社会上倡导遵守承诺、知恩图报的传统美德,让这股正能量直抵人心。”

祥和的农家小院里,王仪楷陪夏传武下起象棋,朱小花在一旁忙着洗菜。

他们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

华龙网-新重庆客户端记者 连肖 余文欣/文 陈洋/图、视频 林楠/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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